我打我的酱油

21

 

距离荣耀塔门禁还有一个多小时，方锐决定去林敬言那里绕一下，便和黄少天约好四十分钟之后见，体贴地留给久别重逢的二人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兴欣因为是新建的军团，虽然最近风头正盛，可惜其他方面一塌糊涂。叶修为了黄少天他们三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应付学院下达的任务，也就没有再在住处方面钻营，结果现在只有默默摸鼻子的份——整个兴欣领袖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总不能和黄少天坐地板上两人背靠背聊天吧。

“哎，我平时回来也就睡个觉……”叶修解释。

这间房间面南，有个大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荣耀军事学院城外的那条大河，以及繁华的沿河市集。可以想象，大早的阳光在哨兵还未醒来的时候就先爬上了他的额头，然后男人就会像是沐浴着最美好的晨间祝福一般带着好心情起床。而即便是在晚间，那里也一样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吃过晚饭之后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可以看灯火阑珊，漫天繁星，说不出的惬意。

这让黄少天心情很好，因为他想起了和叶修一同看黑市夜景的时光，脱口而出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站在这里往外眺望？”

叶修摇头，这让黄少天有些惊讶，他和哨兵说心意相通毫不为过，让他感到愉悦高兴的事情，相信对方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平时都在忙工作？”黄少天不禁想起叶修那张堆满了各式学院文件以及章程的办公桌。

叶修又摇了摇头，在向导发问之前说：“我的办公室里面有一扇朝北的通风窗，更多的时间，我会站在那里抽烟，有时候，一抽就是一整夜。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得到内心的安宁。”

黄少天刚想要说他只顾着抽烟不顾惜身体，却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眶一热，轻轻将自己的手置于对方掌心，两个人的手指一根一根交错，最终十指相扣。

向导依恋地用头蹭了蹭恋人的颈项。

说不感动是假的。

兴欣位于整个学院的南部，而荣耀塔却位于学院的正中，他的哨兵不眠不休彻夜达旦，透过一扇小小的通风窗，去想象自己向导的模样。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安抚哨兵焦躁的内心以及狂怒的灵魂。

这间带有阳台风景很好的卧室，哨兵真的有回来睡过吗？黄少天苦笑。

和对方分开的痛楚，谁都不会比谁少，在黄少天日复一日倔强逞能却又彷徨无助的时候，叶修同样忍受着时间的煎熬。

但是，叶修却不能显露分毫。

他的担子很重，不但肩负着自己和黄少天的命运，还有魏琛、乔一帆甚至韩文清的冤屈，他的敌人已经称霸了整个大陆，他却孤立无援只能一切靠自己。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是，叶修却早就身处悬崖绝壁，退一步便万事休。

胸口莫名地感到钝痛，黄少天又蹭了蹭他，说：“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背着，这样太累了。”

叶修有些感慨，怀中的青年曾经是自己的小跟班，然后成为了自己的恋人，他对自己既依赖又信任，现在，他表示要和自己一起分担。

自己何德何能，得上天如此眷顾？

哨兵点点头，“不会再让你操心了。”

“说到操心，你不是应该先对我解释解释叶修和叶秋，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少天画风突变，叶修轻笑出声，这才是他的黄少天嘛。“叶秋是我的化名，叶修才是我的真名。”

两个人牵着手坐到床边，依偎着说话，“我看你在精神图景里面喊得都是叶修嘛，也没告诉过你这个就能知道，现在怎么反而闹不清了？”

黄少天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说：“我又不记得精神图景里面的事情了，随便你怎么说。”

叶修捏了捏他的手指，“是我连累你了。”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叶修或多或少还是认为黄少天之所以不能和哨兵创建精神链接是因为曾经被敌人的哨兵向导侵入，导致精神图景崩溃才造成的后遗症。虽然叶修作为超S级哨兵一般情况下并不需要向导的辅助，但是毫无疑问，黄少天的这点小瑕疵，对于他向导这个身份而言，是致命的。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遇到陈果，或者没有坚持下来而是彻底陷入失感乃至死亡……叶修根本不敢想这样黄少天以后的人生将会有多么艰难——不会再出现一个可以和他匹配的哨兵，终其一生对方只能被结合热困扰，磨折天赋，然后孤单终老。

太可怕了。

然而，也恰恰是因为这样，因为黄少天作为向导的评级太低，又不能和哨兵建立链接，所以他才能哪怕曾经逃离学院，事后学院依然对他的处罚不痛不痒。这样，自己才能够像现在这样，再次看到健健康康又充满活力的黄少天。

大概是叶修的目光太过灼热，烧得向导的面颊火热，黄少天有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岔开话题道：“话说，那个乔一帆真的是王杰希的哨兵？太荒谬了吧，他自己签发的通缉令通缉自己的哨兵？而且微草这么一个大军团难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情？”